想象这样一个场景:你的眼前是一片海,冰山与蓝天相依,荒无人烟、雪白孤寒,是不是有点儿村上春树笔下“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”的意思?
山丘冰川、蔚蓝大海,这里是冰岛,这里是朱宏的小说《环冰岛记》的故事发生地。
欢迎来到这里,欢迎来这里进行一场环岛旅行。
一、旅行的意义
在一起七年,陈念与迟北川还是走到了分道扬镳的这一步。领了离婚证,二人都有些沉默,难道七年之痒的魔咒注定无法打破?
二人一起动身去了冰岛。为什么已经离婚了还要一起旅行?原因其实并不复杂,因为这是提前订好了的旅行。
亲密关系已不复存在,然而先前约定好的事情还等在那里。旅行的意义是什么呢?或许是为了更好的分开,离开的时候开心洒脱一点,对彼此都好。
一同旅行的朋友准备了婚纱,在冰天雪地里拍起了婚纱照。陈念突然也冲入寒冷里,穿着借来的婚纱,肆意地跑跳。当初结婚的时候没有拍婚纱照,现在补上吧。
都已经离婚了,补什么婚纱照呢?为了自己,对,为了自己,是陈念自己的婚纱照,不是为了这段婚姻。
旅行的日子里,在旁人看起来,陈念与迟北川与普通情侣或者夫妻并无二致。他们在黄金圈转悠,经过大苔原,经过斯科加瀑布,看夕阳、看海浪呼啸。
然而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彼此之间的关系已不可修复。站在岩石上置身迷离雾气,迟北川担心陈念的安危,试图伸手拉住她,然而陈念犹豫了一下挣脱了。
我问她:“你后悔曾经嫁给我吗?”她刚想开口,又沉默了,很久之后回答了几个字:“不后悔。”“会不会觉得我耽误了你的幸福?”“昨天我看到一句话,你也看看。”她打开手机,找给我看,“Thereisnowaytohappiness.Happinessistheway.你怎么理解这句话?”“怎么样都是找不到幸福的,但只要你还在努力寻找,这就是幸福。”
那就继续寻找各自的幸福吧,然而幸福又到底是什么呢?
在6月22日这一天的阿克雷里,太阳真的不曾落下,有相亲相爱的老夫妇彼此依偎,坐在长椅上,沐浴在这夏天最长的日光里。
这是幸福最美的模样吗?我们追求一生,能够拥有吗?而当有一天,我们不再为了升职、收入、房子、车子而操心,可以安静地享受和煦阳光时,我们身边坐着我们最爱的人吗?
二、多角度叙事
《环冰岛记》这本小说的故事并不复杂,而作者让故事的参与者分别站在自己的角度阐述故事发生的始末,不同的篇章就构成了小说的多角度叙事模式。
同样的事情在不同经历者的眼里可能有不同的解读,让每个参与者发声,就是为了最大程度地还原事情的本真面貌。
读者站在局外,会看到故事中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、遗憾、失望……那些曾经在心里生根发芽但终未说出口的愿望、那些仿若慢慢亮起来的火光一般倾注在对方身上的爱……
成年人的世界,感情或者生活,有多少一笑了之就有多少一忍再忍吞进肚子的辛酸。
在陈念看来,她早就知晓了迟北川出轨的事情,她以为他不知道自己知道了这件事。而迟北川说:“我知道你知道。”
陈念感受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孤独——身边站着一个男人,但这个男人已经与自己毫无关系。
每个人都只看到旁人的风平浪静,却不知平面下的暗涌。佳佳与周文栖以为陈念与迟北川是来冰岛旅行的幸福夫妻,陈念与迟北川以为佳佳与周文栖是一对沉浸在甜蜜中的新人,然而事实是:陈念与迟北川已经离婚,亲密关系瓦解、幸福何处可寻?佳佳与周文栖亦有不足为外人道也的猜忌与怀疑。
三、答案在哪里
“生命就是一个圈,没有能漂亮做完的事情,没有能带到下辈子的财富,从冰岛到夏威夷,从北海道到新西兰,我们永远没有真正的目的地。”
小说中的人一直在旅行,从北京到香港,从阿姆斯特丹到雷克雅未克,从福冈到上海,从夏威夷到新西兰,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旅行路线,但所有人都寄希望于旅行带来的新鲜蜕变。
有的人希望在旅途中遇到新的人,把旧人忘掉,把不愉快的感情丢掉;有的人希望在旅途中重新审视亲密关系,以便找到解决问题的钥匙,重新回到生活的轨道中去;有的人希望在旅途中看见一个更好的自己,哪怕到最后所有关系都分崩离析了,这世界上还有一个最可靠的自己。
旅途过后,每个人都有所成长,陈念遇到了许誉东,不同于迟北川的不羁与张狂,许誉东踏实体贴,在一定程度上治愈了陈念心中的伤痛,他们在湖边散步、看书,享受阳光穿越树叶落到脸上的温暖。幸福不分大小,此时此刻的他们好简单,但也好快乐。
作者在小说最后借许誉东之口说:“我们都只是在欣赏路上过往的风景,我们也相识相伴成为彼此的风景。有的人陪伴我们一小段旅程,有的人可以在身边很久很久,有的人我们遗忘之后又重新认识,但总有一天也要相忘于江湖,没有谁能永远赖在这世上不离开。但我们在一起体验过了生命,也体验过了彼此,我们看过了世界,也接受了对方如何看待这个世界,我们在这个世界上创造了自己独一无二的故事,我们把时间上的有限存为了记忆中的永恒。”
所以并不存在真正的目的地,你苦苦追寻的答案,其实早就暗含在旅途本身了。